文武冠冕寂寞侯

极目冷眼笑苍云,寂寞一生傲天穹。我爱那些心怀大义的木头人,公司不会再爱。祖国万岁

第199章 战场再见

当这股令人窒息的恐怖魔威出现时,奉有余立刻就意识到是那个坐镇于异度魔界最深处的魔神出现了。


即使祂此时不过是借助不甚完美的圣魔元胎降临人世,但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依旧恐怖到令人心生惧意,一点也不亚于当年全盛时期的易蹉跎。不,甚至还隐隐超出!


天空中殃云汇聚,浓沉如墨,黑色的神明展开六片宽大的羽翼从天而降,连风都为祂止息,所有的声音仿佛在一瞬寂灭,万物臣服于这道身影。


狭长而无情的凤眸似笑非笑,轻轻一瞥即将落入魔界大军的无尽雷霆,黑色广袖下佩戴着红宝石饰品的手轻轻抬起,白皙的手掌握住了本该无形无相的闪电,轻描淡写间撕裂了这片狂暴的雷海。


异度魔界,霎时转危为安。


“陛下。”顾不上自身的伤势,众魔眼含狂热与崇敬恭迎他们无可匹敌的君主。


“快回来!”知道事态紧急,奉有余一甩拂尘搭在肩头,双手在胸前结出的法诀快到出现残影。刹那间,一道八卦阵图及时护在直面弃天帝的丹栖几人面前,为他们挡下了弃天帝随手拍来的一掌。


坚固的阵法没能完全化消这轻飘飘的一掌,接触的瞬间就如琉璃玉碎化成了漫天细密光屑。


在河图织雷阵被破之时四人就已意识到遇见了世所罕见的强敌,奉有余的阵法虽然只坚持了一息,却也为他们争取到了撤退与防守的时机,更在抽身之际熟练默契地结成了玄罡剑阵,戒备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魔者。


可即使已经组成了道境堪称攻防第一的玄罡剑阵,直面弃天帝的四人依旧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在这滔天无匹的强势魔威下,他们近乎无法呼吸,危险的感觉直通天灵,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道境所有人都面色一变,突然出现的恐怖魔者强大到不可思议,让他们几乎看不到任何战胜的希望。


“哇,父皇好厉害。”就在这时,一名红发银甲的青年扛着一把长枪来到战场,身后跟着微微沉着眉梢的补剑缺。


“朱武?你怎么来了?”听到这声感慨,邪君一回头就看见了银鍠朱武出现在这里,不由有些惊讶。


“我是跟着父皇来的。”摸了摸鼻子,银鍠朱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玄影和小表弟在家照顾新来的小妹,而我也想见识见识道境,所以就跟在父皇后面过来了。”


听了这话,一旁的补剑缺默默翻了个白眼。


从前两界之间通道未开,银鍠朱武自然无法过来,现在既然赦道开启,那就肯定拦不住一心想要过来的朱武。与其让他四处乱跑到处闯祸,还不如自己看着点,省得出现意外。


伏婴师没有说什么,其实就凭现在银鍠朱武的实力上战场还是有些危险,不过他既然身为圣魔元胎、鬼族的王储,那就注定属于沙场,为异度魔界征战人间是他逃避不了的宿命。


“也好,少主是时候该上战场锻炼锻炼了。”看着早已成年的银鍠朱武,伏婴师相当满意他的成长。若不是这些年异度魔界困于一隅,银鍠朱武早就该见见血磨砺一番了。强者都是在血与火中诞生,而不该在温柔乡中磨平了棱角。


补剑缺不满地看了一眼伏婴师,虽然他一直避免流照君的两个儿子参与道魔大战,但再怎么拖延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就连朱武与玄影两个也都极为期待为异度魔界建功立业。


“真的吗?”见伏婴师不像补剑缺那般阻拦自己,银鍠朱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圣魔元胎骨子里的好战让他渴望力量,渴望成为像父皇一样强大的存在。


而在战场上,奉有余带着另外四名随时待命的长老快速前往支援,两座玄罡剑阵在空中迅速汇合,威力倍增,让道境的人再次看到了希望。


被剑阵左右夹攻的魔神毫不在意围攻而来的人类,双臂舒展轻托,如怀拥天地一般聚纳无尽气流,丝丝雷电由弱渐强,在他手中汇聚成毁天灭地的风暴:“神之雷。”


“伏天王·定天一·双极动天关!”奉有余不甘示弱,极招在手借力使力,太极阵图在双手间旋转施展,抵住天雷的同时将半数攻击返还了回去。


与此同时,两座玄罡剑阵数剑出鞘,凌厉剑气紧随而上,化为两道耀眼白虹贯穿风暴,仿佛要将漫天沉闷乌云驱散。


看着逆卷而回挟带着风雷之势的攻击,弃天帝目露奇色,不慌不忙地右手轻推,打算挡住这些“临死反扑”。


就在这时,靠近的雷影中突然冲出数条铭刻着金色花纹的术法锁链,紧紧缠绕住弃天帝的右手手腕,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嗯?”右手没能抽回,迟疑的一瞬间,两道恢弘剑气已经袭到,弃天帝周身魔气震荡,逆返魔源形成的护身气罩被猛然撞了个结实,刹那间碎成了碎片,手心也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弃天帝眼中的趣味越发浓重,但也有些微的败兴。


这具圣魔元胎实在太过不堪使用,连自己十之一二的实力也无法发挥,而这些渺小的人类居然有能力伤到自己,哪怕仅仅只是一道化身。


来吧,让吾看看,尔等还能垂死挣扎到何种程度。


“神之灭!”滴着血珠的掌心一握,未歇的风暴变成更加剧烈的龙卷,汇集天雷地火席卷降世,将周围所有人的身影卷入其中,以近乎蛮横的强势摧毁了这两座玄罡剑阵。


“丹栖!丹芷!”


阵法被迅速绞碎,之前就已损耗颇巨以及功体稍弱的数位长老瞬间血洒长空,颓然的身躯被强烈的气流狠狠抛出,重重坠落在尘土中。


风暴过后,一层带着裂痕的淡金色半圆护罩顽强地出现在未散尽的烟尘中。


奉有余看到阵外再无声息的数道身影,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更压下眼中湿润热意,紧咬牙将剩下的几名重伤同门护在身后。


被雷电环绕拱卫的神明孑然独立,纤尘不染,飘飞衣摆上用金线织绣的纹路明明应该是温暖的颜色,可在祂的身上却一分温度也无,炙热的鲜血连祂的衣袂也沾染不上。


孤傲、高洁,垂眸于云天之上。


这就是神明吗?


咽下喉中的血腥,奉有余双目微闭,悲伤弥漫心间。


这种压抑、这种差距,真是巨大到令人忍不住心生绝望。师弟是怎样在这种压力下坚持了六百年还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玄宗?从前的先辈们又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与勇气对抗这位毁灭道境的神明?


可即使再绝望、再悲恸,吾辈也会一直争取那天道之下的一线生机,为后辈、为万灵,开辟出蕴含希望的未来。


面对再次振作起来的奉有余,弃天帝终于正眼看了过去。


祂自然记得流照君的这个师兄,只是没想到他的术法修为竟这般精深,远超出自己原先的预料,而且骨头也和玄的一般硬,真是一脉相承的顽强。


“人类,尔等尽力了。”仿佛宣判着死刑,弃天帝朝他们张开右手掌心,打算彻底了结这些苟延残喘的人类。


就算认识又如何?祂和这些人类有任何关系吗?神祇会在意渺小如微尘的人类的生死吗?更何况是拥有毁灭与再生神格的祂。


顾不上擦去唇角的血丝,奉有余定气凝神,脚踏七星罡步,手掐剑指雷印,背上长剑瞬间出鞘,铮然剑吟中清极道韵骤然爆发:“伏天王·定天一·炁生万物·道极乾坤·天罡灭千魔。”


万千紫雷带着灭魔罡劲扑向近在咫尺的弃天帝,蓄满真气的长剑在剑诀指引下以点破面,直袭弃天帝心口。


道魔互克,此消彼长。


道法中的灭魔罡气令弃天帝的魔气一滞,到底只是暂时使用的圣魔元胎,竟来不及完全吸纳转换至清至极的道家真气,只能伸出右手握住来势汹汹的长剑,剑身上缠绕闪烁的雷电灼伤了祂的右手,更是逼得弃天帝后退了半步。


奉有余虽不是倾天剑脉传人,但到底也是以术法冠绝四境的道长,一身战力其实并不差,这个弱只是相对于流照君的战力而言罢了,四境中也是少有能敌。


“化天地阴阳·转定一乾坤·风雷敕令!”功力再催,奉有余紧紧握住道剑,将全部的功力压上,周身风饕雷鸣更盛,狂风呼啸不止,一时竟再无人能近身。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弃天帝所用的圣魔元胎也一定有其极限所在,只要迫使这具圣魔元胎崩毁,那弃天帝就只能回到天上,道境与人间也会有充足的喘息时间,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更不用让师弟来面对这个局面。


若自己身死,也不过是死得其所,苍一定能很好地承接玄宗,为下一次的道魔之战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不会像这次一般毫无经验。玄也会在一旁辅助,尽快更新完成玄宗的功法。


现在只需要弃天帝的这具圣魔元胎身死,自己留在宗门的后手足以使此次道魔之战就此抵定!


目光更加坚定,奉有余近乎燃烧了所有的真元功力,竟使手中本已停滞不前的道剑剑尖再次向弃天帝逼近。


“汝。”弃天帝惊讶地看着奉有余宛如自杀般燃烧命元,这种程度的拼命只能爆发出最惊艳的一击,然后就会如烟花般消散,到那时奉有余也会步入死亡。


只为了与自己这具容器同归于尽。


“汝还真是和玄一般拼命。”


“闭嘴!”听到这个称呼,奉有余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切齿与痛心狠狠地盯着弃天帝,恨不得将祂碎尸万段,“你不配提师弟。”


看着不断逼近自己心口的剑尖,弃天帝暗赞一声人类的潜力当真无穷,然后轻笑着看向奉有余:“汝以为圣魔元胎的能力仅止于此了吗?”


确实,弃天帝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十日,奉有余居然已经根据与异度魔界的交战经验快速改善了自身功法,即使现在还未完善,但已经能初步抵消甚至反克异度魔界,凭借如今这具圣魔元胎竟也不能立时将他杀死。


玄宗,总是能人辈出,就如千年前毁灭道境的那次一样意外连连。


可,不完美的圣魔元胎当真只有这点能为吗?不然当初又怎么能凭此覆灭道境?


“逆返魔源……”背后黑色六翼再展,圣魔元胎体内魔源立时双分,掌心伤势瞬间愈合,弃天帝右手阻挡奉有余剑尖的同时也牵制住了他所有的功力,抬起的左手中灭世之招再次聚力,“神之岚。”


恐怖的气息在弃天帝的左手汇聚,奉有余面色大变,没想到祂在抵挡自己攻击的同时居然还可以分出余力攻击,难道圣魔元胎当真毫无弱点,真气源源不断?可明明自己已经逼出了这具圣魔元胎功力运转的极限,不然怎么可能使弃天帝退步?


就在奉有余即将命丧当场的关头,一道带着寒气的剑光一剑东来,划开战局,强势介入战场。


“玄剑化生势——镇山河。”


淡蓝色的琉璃气罩护住了奉有余以及他身后的幸存长老,将弃天帝的招式彻底阻挡在外,如一阵清风般毫无伤害。


“汝果然没有死。”


“师弟。”


“月照寒梅疏影映,剑出流行雪痕深,坐忘无我山河镇,愿逐月华流照君。”


超凡脱俗的身影背负剑匣踏月而来,周身环绕的袅袅云烟皆是至清剑气,冲散了道境天空中一直笼罩的乌云,露出已经布满了星子的夜空。


一身道袍鹤羽为饰,在缥缈云气中飘荡沉浮,仿佛下一刻就会御风而去,却在乘风欲去的时候落足凡土,沾染上了人世的烟尘。


看着眼前这名清辉月落的青年,弃天帝平静的心湖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既有被戏弄的恼怒,也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最终只化为一句:“玄,汝终于出现了。”


即使自己早已有所猜测,但直到亲眼看到流照君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弃天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在意玄宗、在意人间,所以只要自己灭世的心一日不停,他便一定会再次出现阻拦。


清冷的目光落在倒落尘埃的身躯上,流照君眼中浮现出悲痛,这些长老虽然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同辈,但自己一直都拿他们当长辈对待,更何况他们也十分照顾自己,和师兄一般把自己当亲近的晚辈疼宠。


而如今……


抽出别在腰后的赐清平,拂尘轻扬间铃声空灵,洒下点点霜华星屑,将众位牺牲长老的遗体移至师兄身边。


“师弟。”奉有余气息不稳,但还是紧紧抓住了流照君收回拂尘的手。


他虽因施展秘法却被强行打断而保得性命,体力与功力都损耗了大半,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看出流照君此时的状态正处于巅峰。


这不正常,明明数天前自己还看到师弟的本源有损,功力只剩下十之一二!


“师兄。”没有说什么,流照君轻轻拉开奉有余的手,然后将神情心思各异的众人推送回道境阵营,独留自己一人面对弃天帝。


“如今无打扰,只剩下你我了。”淡笑着看着流照君,弃天帝发觉自己依旧对这个敢于欺骗自己的人类有着十足的耐心,“真不与吾去六天之界?”


没有回答弃天帝的这句询问,流照君决然踏前一步,声音远不比对待奉有余时的温和:“吾不允许汝再伤害吾的亲人!”


落足之处已覆盖上一层薄薄冰霜,流照君抬眼看向弃天帝的目光只余愤怒与杀意。


清冷如月辉的剑气冲霄而起,伴随着飘落的雪花与弃天帝的滔天魔威形成势均力敌之态。天空中一半乌云一半星空,是再鲜明不过的立场之分。


“哦?是吗?”带着戏谑的不屑笑意,弃天帝细细端详着如今成年之态的流照君,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以这幅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要看汝的本事了。”


而在道境阵营,和流照君一同回来的紫荆衣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再无气息的数人,明明早上他们还约好今晚一起去偷偷开个小灶,他都已经找到师尊要的酒了。


周遭的声音尽皆远离了自己,越过伏在丹芷长老身上痛哭悲伤的翠山行,紫荆衣仿佛梦游一般走过来蹲下,轻轻推了推血污满身的丹栖长老,试图在他那张宛如沉睡一般的面容中找出装睡的痕迹:“别睡了,你起来啊,我把你要的琥珀光温好了。”


“紫荆衣,你别这样。”金鎏影不忍看好友这般模样,蹙眉叹息着将手按在紫荆衣的肩上想要唤醒他。


死亡来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他们其实都毫无准备,甚至从未想过他们身为顶先天的师尊会阵亡。


“你起来啊,别玩了……”甩开金鎏影的手,紫荆衣慢慢揪住丹栖长老染血的衣襟,曾经温热的胸膛如今再无起伏。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泪水一滴一滴不断从不敢眨眼的眼眶中滚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再故意惹你生气了,你起来啊……”


“我们去喝酒,你喜欢什么我都去给你弄来,坑蒙拐骗也会给你弄来……”


————


“等道魔之战结束,我们就去月华之乡喝一杯。”


“记好了,酒要温的。”


————


“你醒来啊,师尊——”


作话:我真是个天使,太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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